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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可結緣,徒增寂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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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可結緣,徒增寂寞

負責,又見負責。

為什麽她正經的時日遇到的都是不正經的人,她不正經的日子遇到全是正經人。究竟哪裏來那麽多生不逢時的責任?

成年人睡一覺,若非強求何必鬧得天崩地裂。可當前她當前就是得強求,要強求,否則Giotto命在旦夕。

Giotto有他的操守,世初淳亦有她的堅持。她不能眼睜睜看著Giotto去死,更不能接受與澤田綱吉如此相似的容顏,在自己面前逝世。她不想再面對親近之人的離去,而自己無能為力。

兜兜轉轉,回到一開始冒犯的層面。

好似他們初相見就決定了二人的相處方式,必定是要以一方的唐突冒進做開始。

世初淳也不明白。為什麽看著與山本同學相似的雨之守護者,不能接受就這麽算了的現實,放在與澤田綱吉相仿的Giotto身上,因何緣故就偏生不能?

是對澤田綱吉的於心不忍,還是Giotto先生他本身就值得?亦或者壓上了生與死的砝碼,天使心腸與惡魔手段相較勁,其他旁雜就顯得無足輕重的多?

人的情感覆雜多變,難以揣測。世人研究了許久的謎題,又豈是現在的人三言兩語就能解釋得通的。

道德標準太高,能做到的事就太少。世初淳雙手揪住龍的鱗片,堅硬的材質有如鋒利的刀片,切割著她的手掌。“我是不愛您,不夠愛您,沒法回應您所盼望的感情。但天底下有的是愛您的人,因為您本身就值得。”

“你不能在我眼前死去,那樣我永遠都不會原諒自己。”

“您憎恨我也罷,秋後算賬,判我無期徒刑,我也認。Giotto先生的性命,絕對不能在此時此刻,折在這裏。不能在與千年伯爵的戰爭正式打響之前,死於現在都沒被揪出來的惡魔們的陰謀詭計。”

“Giotto先生。”

世初淳放軟了語氣。

“您是個珍貴的人,在我心中占據特別的位置。您的臉,您的聲音,您的性格,沒有一點不讓人喜歡。我敬重您,仰慕您,如果您真的需要愛,我會嘗試地去認真看待,那需要一定的積累過程,絕不是能夠一蹴而就的事情。”

她是個愛無能的人。喜歡這兩個字,對世初淳來說已經是極限。

她明白凡是感情都會消退,身邊相好的人總會離開。

她害怕自己的愛會給對方帶去負擔,煩惱自己東想西想。自我束縛的同時給誠摯的真情蒙上了未知的陰霾。

她怕自己會不甘、嫉妒、品味情愛的甜美之前,先為它的到來輾轉反側,憂慮難安。她憂心相互靠近的兩人,一開始如膠似漆,摘星星,追月亮,到面面相覷,最後無話可談。

所以,她寧願從一開始就緊緊鎖住愛情的門關。

好整以暇地站在岸上觀望的人,不曾被卷入洪流之中,為了張口呼吸而苦苦掙紮著。

很長一段時間,世初淳光是活著就已經耗盡她的全部精力,又哪能奢望情愛這種虛無縹緲到堪稱奢求的情意。

常常為了生存奔波勞累,導致她的心理和精神層面,總是承擔著無盡的壓力。她一生都在顛沛流離,頻繁地遷移舊居。隔三差五就要拋棄掉一些東西,三番五次地從心裏挖出一些記憶。

有時她走在路上,回頭白茫茫一片,疑惑在路上遺失的是不是也有過去的自己。

當付出的努力全都沒有成績,每一次好不容易安定了,要面對接下來的生活,就有新的挫折來臨。身邊的人一個接著一個撐不下去,帶動構建她世界的城墻,一塊接著一塊倒塌。

偶爾她想問那些人,能不能再撐一會。可開口的話,她成什麽了。

人為自救而活著,救不了的時候就會難以避免地陷入絕境。

那她呢,故作堅強的她能撐到幾時?

是不是要從頭到尾從裂開才能碎個幹凈

有沒有人跟她是一樣的感受?難道就只有她一個人這麽感覺?

想要嘔吐,隔著一層皮囊裏有某個說不出名字的器官在燃燒,或者全部都在燃燒,仿佛致命的硫酸從頭傾倒。

身體總纏繞著難以言喻的不適感。她難以入睡,從黑夜睜眼到白天,一天就過去了。

理智告知自己應該要立刻進入睡眠,焦慮與不安卻搶著不讓她順利安寢。

她從噩夢不斷變為了不敢做夢,堵塞的心窩漸漸撐開了,仿佛一把拉開的劍鞘,未見其鋒芒,光抽刀而出的動作就要洞穿她的胸膛。

好辛苦,試圖自毀。要看掩蓋在爛肉之下的瘡疤有多爛,多埋汰。撕開鏡子裏映照的面頰,劃開一道道疤,質詢人活於世到底要有多遭罪。要做夏季不停嘶鳴的蟬,歇斯底裏地哀嚎,然後完全傾覆。

只是她是個啞巴,裝聾作啞到縫住了嘴巴。許許多多要說的話,在開口前先在大腦演習到了一百遍場面。明白坦言只會徒增拖累,就此緘默了,沒有說出口的必要。

她是個外表年輕,內部年老失修的傀儡。生銹的關節滋長齟齬,陳舊的機油潤不開卡殼的零件。

濃烈到要燒死自我的厭惡,遲遲沒法一刀兩斷,仿若要永遠藕斷絲連。不論她主動亦或被動地牽住誰人的手,最後都避免不了松手。

倘若人的降生有意義的話,不應當如此難過。

世初淳曾向別人訴說過旅途的艱辛,只是這些話帶動了對方的病情.被反過來作為利刃,形成指責她的言語。

患病的人告饒的話,陳述自己難受的人又該如何自處,只能三緘其口,不再對人描述那些遺落的風景。

她難以談一場健全的戀情,常常懼怕自己會拖累他人。她就是這麽定位自己的。

沒有什麽人和她直率、壯烈地表明自己的愛意,即便真的說出口,她也會忍不住懷疑。

這個人真的會愛她嗎?其實她並沒有表面看上去那麽溫和冷靜。

這個人真的會擁抱她嗎?肯定她的缺點,容納她的陰郁,正視她的不完美,接受她的陰暗面。

她沒法不起疑。

世初淳的環境教育著她成為一個乖孩子,聽話懂事最要緊。要滿足他人的期待,吞下遭遇的困苦。患得患失是大忌,不能成為爭風吃醋的客體。

然而這一點她也沒有做到。

人們質疑愛,嘲諷愛。她尊重並且信賴,只是不相信它會在自己身上降臨。

愛很重要,人人都知道。不過並不是它分量重,伸出手就能夠要得到。

它是戴了會痛的耳機,美麗卻磨人的鞋子。異世的人偶誠心地寫出上千三百封信,沒有一封能夠抵達後世的自己手上。受刑的修女對著修道院的神像祈禱,約莫是不能得到回應。

她寧願不要對她表現出好感,好過到終末演變成鏡花水月一場。“我不好。不夠好。什麽都做不好。你會後悔自己的決定的。”

“人偶小姐。你很好。”以邪惡命名的巨龍撫上她的眼角,象征著恐怖的惡魔訴說著蠱惑人的言語,“正視你的價值,重視你的分量吧。”

世初淳的手覆上那強壯的龍爪,這才意識到自己哭了。

一塊輪軸轉的砂輪,似要轉到天荒地老才會報廢。越過眼前的大山,前頭還有延綿的山脈等著阻撓你。

當有人擔憂,她會因為高強度的工作而猝死。她卻因為這個死因和認知竊喜。

死亡是個多麽美妙的詞匯,輕飄飄地會帶走無時無刻不在拍打著她的瓢潑大雨。她看過一個安樂死的視頻,年邁的老人沈睡在親人的肩膀,她羨慕不已。

若能這般簡易的了斷,還是早早了斷為好。

塵緣艱苦,諸事繁雜。被回旋鏢紮到的女性,心一橫。“這可由不得你。”

她手一扯,讓彭格列首領本就聊勝於無的布料散作碎片。

威嚴的黃金龍翻個身就能壓死她,強健的爪子一動,尖銳的指甲保不齊能給她來個開顱手術。由此,Giotto完全不敢動。

生死關頭,道義靠邊。世初淳沒想過自己也有強取豪奪的一天。

之前遇到的基本都是人形,就算惡魔化了,也大體保持著人的體型。她還是第一次遇見非人類的。

算了,救人要緊。閉上眼都一樣。

心動不如行動,世初淳說幹就幹。暢想過當龍騎士的世初淳,沒成想會換個方式當一回龍騎士。

凡事猶猶豫豫,該出手時就出手,絕不含糊。世初淳下定了決心,十頭牛都拉不住。

她順著龐大的龍形找到大概部位,提起裙擺要坐。坐到一半,感覺觸感不太對。

世初淳掀起下裙睜眼,看到完美地詮釋了一步到胃的部位。還滿打滿算,結結實實的買一贈一服務,主打一個經濟實惠。

區區……

等等,真的是兩根。

……真的大可不必。這個福她受不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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